革命老人丁公量
发布时间:2006-06-01点击数:16659
认识丁公量老人,是在3年前的春天。当时,丁老与我市朱家尖岛的两户困难家庭结对,热诚资助这两户人家的子女上学,记者获知后,曾找他采访,在本报发表一篇通讯《爱心闪耀故乡》。时隔3年,这次在沪再访丁老,但见这位已年届80的老人依旧精神矍铄,健谈如前,热情如前。
“我是在故乡舟山走上革命道路的”
我们丁家,历史上曾是定海有名的大户人家。但是,我从中学时代起,就脱离了“少爷”生活,走上了自立和革命的道路。我清晰地记得,我到舟山中学读书,学费是靠自己打工赚来的。当时,读舟山中学每学期要交36圆银元的学杂费,我找了个抄写钱粮册的活,边打工边读书,才得以勉强读完中学。
我是1934年考入舟山中学的。舟山中学(原定海公学)创办人刘鸿生先生,深谋远虑,苦心孤诣,在捐资23.2万圆银元办学的同时,聘请了当代教育家黄炎培、陶行知、陈鹤琴担任办校顾问,负责教学课程的设计,以及延聘师资等有关事宜。在3名教育家的热心指导和帮助下,当时舟山中学的师资阵容之强为全国同类学校所罕见。其间,有不少国内名师和进步教师(包括多名共产党员)到舟中任教。在他们的影响下,我接受了革命思想的最初启蒙。1935年,我年仅14岁,就参加了抗日救国童子军。记得当时童子军的大队长是陈安羽。我们在学习之余,积极开展抗日救国宣传,当年,在全国童子军操练比赛中,还获得了打旗语项目的第一名,为舟中学子赢得了骄傲。
1936年,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推动下,全国抗日救亡运动掀起新的高潮。这一年,我参加了共产党外围组织学生救国学会,在共产党员王起等人的领导下,开展地下革命工作。第二年,我考入上海中法工学院,被选为学生会主席,组织学生与散布亡国论的该院院长进行了坚决的斗争。同年冬,参加共产国际情报组织,任政治交通。上海沦陷后,我受党组织的指派,负责接送800余名上海青年学生、党员干部和群众骨干以难民名义作掩护,经温州去皖南参加新四军。由此开始,穿上军装,转战南北……
“革命生涯中,最难忘‘皖南事变'那一段”
1941年1月,新四军军部和直属部队9000多人向北转移,到达安徽茂林地区时,遭到国民党军队的包围和袭击。这就是震惊中外的“皖南事变”。
“皖南事变”时,我是新四军教导总队的特派员。教导总队是军部的最后预备队,在事变期间一直跟在军部后面且战且退。当时,连日大雨滂沱,道路泥泞,溪水陡涨,给部队行军作战带来极大困难。新四军弹尽粮绝,加上身子极度疲乏,在敌人的层层围歼中,不断有阵地失守,不断有战士倒下殉难……
我记得事变最危难时,叶挺军长来到教导总队指战员中间,他跳到一块山坡的岩石上,大声地对我们说:“同志们,我们陷入了蒋介石蓄谋已久的圈套。现在形势危急,大家的任务是突出重围!”他说得非常有力,坦率干脆。“教导总队是一支干部队伍,平常我是舍不得轻易使用的。但现在党遇到了困难,需要同志们作出牺牲,克服困难,去争取胜利!现在我命令教导总队,立即抢占前面山头,杀出一条前进的血路。”“冲出去就是火种,就是胜利!”他的话敲击着革命战士的心坎,激起了极大的力量。部队像猛虎下山,很快占领了一个山头,夺回了阵地。叶军长为此奖给教导总队两头牛。然而,由于敌人力量的强大,我们突出了这层包围,又陷入了新的包围……但叶挺军长的那次讲话,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,激励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与国民党反动派作更坚强的斗争。
“皖南事变”后,驻在上绕的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顾祝同,把被捕的新四军干部近600人,集中关押在上绕的上下周田村。集中营共分5队,我被编在3队。这个队被国民党特务们称为“顽固队。”他们对我们采取了强硬的高压政策,进行打、骂、劳、饿等百般折磨,企图逼我们就范——“自新悔过”。但是,敌人的残酷折磨,并没磨灭我们斗争的意志。很快,在敌人的眼皮底下,我们利用上大课和集中会操等机会,通过秘密联系,建立了3队的秘密党组织。我和汪海粟(后任中共江苏省委常委、副省长,已故)被选为3队党支部负责人。
1941年10月,3队秘密党支部酝酿中秋暴动,因叛徒告密流产。敌特得知我和海粟是“暴动头子”,进行毒打后,将我们两人押到茅家岭,关在一间石头砌的谷仓里,准备呈报枪毙。在行刑前夕,我们艰辛地用皮带铜扣敲开铁镣上的销子,后又千方百计骗看守士兵去小店买东西,幸运地打开石仓,逃脱牢笼。
1942年夏,我经过一番曲折,重回新四军军部(苏北),同年12月,被组织上派往浙东新建抗日根据地。1945年8月,浙东部队北撤后,任华东野战军一纵队保卫部长,一团政委,参加了波澜壮阔的人民解放战争……
在朝鲜战场,与美军情报部门斗智斗勇
1950年6月,朝鲜战争爆发。我入朝作战,任志愿军九兵团保卫部长,参加了第二、五次战役和东线、中线防御。1952年秋至1953年春,九兵团担任朝鲜东海岸反登陆战备任务期间,我们兵团保卫部策划和实施了一场逆用美军远东情报局高级情报组,动摇敌统帅部登陆决心的反情报战。其斗争手段新颖,成效明显,曾受到罗瑞卿将军的充分肯定,被称为我军保卫部门战地反情报战的一个范例。
1952年夏秋,美军叫嚣要随时在北朝鲜东西海岸登陆。我在一次部务会上分析后认为:美军进行“两栖登陆”虽在兵力部署上还无力顾及,但其情报部门肯定要积极准备,将会向我防区不断派遣特务。根据敌特活动的规律,我觉得阴历满月前后的那三五天,将是敌特空降选择的最佳时机。于是通报兵团所属部队,加强对海、空的监视,注意捕捉空降特务。果然,8月下旬的某日深夜,李伪军情报部(代号4863部队)派遣一个工人情报组携带信鸽,秘密空降我九兵团防区万年德山。敌特着陆后,即被兵团警卫连捕获。我们对敌特进行连夜突审后,从其口供及携带信鸽等迹象来推断:这个敌情报组的空投,表明敌人侦察方向已指向北朝鲜东海岸地区,如我们及时放回信鸽,谎报情报组平安降落,很可能会使敌情报部门随时派遣后续的“高级情报组”潜入我后方活动。我果断决定:抓住战机,诱敌入网。将信鸽放飞后,不出两个月,果然又捕获4名敌特和4筒物资。经审讯查明,这个4人高级情报组由美远东情报局派出,直通敌统帅部,其任务是执行对我军的侦察和策应美军在东海岸登陆,其提供的情报将对战局干系重大。通过政治教育,情报组中一个名叫孙宪的通讯员表示愿服从我军指示,立功赎罪。我们酝酿利用缴获的敌特通信工具,开展反侦察、反情报斗争,配合我军部队作战。向总政和志愿军政治部、兵团党委报告后,迅即获得批准。
一场逆用电台的反情报战就此打响。孙宪在我们的监视和监听下,首次与敌情报本部进行电讯联络,获得成功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,敌方按照我们发去的电文要求,相继两次派机空投,给已为我们所掌握的情报组送来大功率电台一部和两台手摇发电机。从此,接受补给,提供“情报”就与“考验”和“反考验”的紧张斗争相伴相随了。逆用电台“反间”,电文是杀伤敌人的武器。我们对每一次发向敌方的电文,都经过反复斟酌,仔细运用敌方的习惯用语,精心拟稿,缜密修正;对每次敌方来电,则准确翻译,看字面文理,品口吻语气,逐字推敲,由表及里,求解其深层含义。以敌方给情报组所下达的情报要求来窥测敌统帅部的军事意图,以我们给它的真、伪、虚、实相间的“情报”去干扰敌方的情报中枢。1953年,九兵团与三兵团调防,我也作为志愿军代表之一,被派往板门店参加停战谈判。我们将逆用电台工作原地移交,直至朝鲜停战。
后来,我从1993年解密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·杜勒斯给总统艾森豪威尔的报告中看到,我们当年的逆用电台工作确实对朝鲜战争的演变产生了重大的影响。杜勒斯在报告中引用我们所提供给他们的“情报”判断: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“大约有30万人被布置在可能发生登陆作战的海岸地区……共产党已极大地加强了他们的海岸及前线防御……鉴于这种情况,我们情报局认为,……中共军队将展开最大限度地面防御来抗拒联合国军的进攻,并实施坚决的反击。”曾被美军闹得十分火爆的准备在东海岸“两栖登陆”的作战方案,最后不得不搁浅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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