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延睿

在我的眼里，奶奶的手是与众不同的：虽然满是褶皱并不光滑，略显粗糙又布满老茧，但这却是一双灵巧、勤俭的手。每当用它包裹住我的小手时，我的心里既踏实又温暖。

有一次，奶奶一如往常接我放学。当那双粗糙且长满老茧的大手摸在我头上时，竟像长了刺一般，“刺”得我头皮发麻。“奶奶，你的手怎么成仙人球了。”听了我的埋怨，奶奶也不生气，只笑呵呵地说：“干活的手就是这么粗糙。”

走到街边，小商店里人头攒动，我用企盼的小眼神看着奶奶，正欲说出“薯片”。突然，一根黄瓜堵住了我那闹腾的嘴巴。奶奶不容商量地告诉我：“零食不健康，黄瓜是我亲手种的……真正的绿色食品！”就这样，我被奶奶“不通情理”地拽走了。

一路上，我耷拉着脑袋，叼着根黄瓜，无精打采。我还时不时地去踢路边上的小石子，想拖延回家的时间。“咦？你校裤怎么扯了个大口子。”我歪着脑袋，不以为然地回应：“哦，和同学踢足球，不小心扯破了，可以让妈妈重新买一条，没多少钱。”奶奶听了直“啧”嘴摇头：“真是作孽，这么好的一条裤子。”

回到家，我换下“破”裤子，随手丢在一旁。这时，奶奶一声不吭地走过去，拣起那条裤子，进了杂物间。虽是杂物间，却一直被奶奶收拾得井井有条：一排排的柜子里藏着她的宝贝——旧的衣物，清洗干净后被整齐划一地叠放在那里。柜子边有台缝纫机，色泽黯淡，油漆都快掉光了，据说当年还是用她好几年的积蓄买的。从记事起，奶奶就时常坐在缝纫机前，踏着踏板，手脚不停，也不知缝补什么。

没过多久，熟悉的“嗒嗒”声才一停下，就听见奶奶欣喜地呼唤我：“小睿，出来试试！”“哇哦！这不是我刚才嫌弃的校裤嘛。”扯开的大口子奇迹般地消失了，是奶奶的“魔术”手“救活”了它。“奶奶，您真是神了！”奶奶恬静地笑了：“奶奶小时候，衣服穿成破洞、脱纱、露缝，都不舍得扔，虽说现在条件好了，但我们也不能铺张浪费啊。”

“是不是像新的一样？我再修一下线头。”在柔和的灯光下，奶奶继续完善她的“作品”。老花眼镜后那专注的眼神，灵巧的双手下的一针一线，似乎将所有流逝的岁月都缝接了起来。还有她那一头花白的头发，在光线映照下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芒，轻柔而美丽。我看着奶奶脸上那道浅浅的弧线，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暖流。

我赶紧回头，来不及感动，竟在杂物间里“发现”了旧棉袄裁制的拖鞋，旧花裙裁制的袖套，旧衬衫裁制的……这是一个“迟到”的发现，今天却显得格外清晰。

“人勤地生宝，人懒地生草”“新三年旧三年，缝缝补补又三年”“不要浪费”……这时，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奶奶常念叨的话语。不知不觉中，我在奶奶身旁蹲了下来，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了她那双灵巧而勤俭的大手，这次很紧，很紧！

（作者系奉贤区奉教院附小五（1）班学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