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恋

随着时代变迁，曾经在狼毫行走间跃然于宣纸之上的一条条家训，已不多见于堂前或书桌旁，却以父母长辈们言传身教这一寻常方式，潜移默化地滋润着每一个家庭的成长。

父亲出生于典型的中国式家庭。爷爷那一辈坚信，“不打不成才，长幼必有序”。听父亲说，他以前不愿意学习，若好言相劝不听，便上了“刀枪棍棒”。用他自己的话讲，若不是爷爷奶奶狠得下心，也不会“打”出他今天的好生活。父亲还说，他幼时有客人到家中，是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，兄妹三人只能帮忙烧菜端饭，连偷看也不允许；在平时，他也不能直呼自己哥哥的名字，因为长兄如父，长幼有序……

我的父亲深知打骂不是规训子女的最好方法。所以，到了我这一代，虽然延传下来的家训，依旧是“不打不成才，长幼必有序”，但此“打”非彼“打”。父亲的“打”，不在肉体，而“打”在我的心上。

有一次，我不愿意念书，还耍脾气将作业丢在地上。父亲见了，郑重地问我:“你还想不想读书？”那神情，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，时至今日，我仍然记忆犹新。那张黝黑的面孔上，那双细长的眼睛，瞪大地凝望着我，像是要把我看个彻底。那眼神中似乎蕴含了很多，我甚至猜想，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情景要出现了。我没有回答，却不由地闭紧了双眼，等待“风暴”降临。不成想，结果却“出人意料”：父亲只是开始让我刷碗刷锅，让我在自家小院子里的菜地上除草施肥。那时候，在我眼里，总有刷不完的盘子，除不尽的杂草。气喘吁吁之余，我只有一个深刻的体验：活干不完，作业却写的完。于是，我呼哧呼哧地捡起课本作业，而父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
现在想来，父亲的“拳头”没有落在我的身上，却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心里。曾提起这事，父亲告诉我，如果我实在不想学习，他也会尊重我的选择，并帮我谋条生路。这一“拳”，父亲“打得”我心服口服！

至于“长幼有序”，虽然如今不再像父亲当年那么“刻板”，但该有的规矩，我们家却一样不少。譬如，餐桌规矩：饭前我要帮忙端菜盛饭，搬凳子请长辈入座；父亲会坐在一家之主的主位上；只有长辈先动筷，我才能吃饭；饭后要和长辈说一声“我吃饱了，您慢用”后才能下桌……餐桌规矩也许在有些人眼里有些“繁琐”，但我认为不应该摒弃。特别是餐桌文化，它也是我们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与父亲年轻时相比，而今的家训家风有渐渐被冷落看淡的趋势。但我相信，无论时代如何发展、变迁，“老规矩”必然会再次焕发出“新能量”。因为，家风家训是积极的、美丽的，是尊重与被尊重，是理解与被理解，是浓浓的血缘亲情，也是深深的民族亲情！

（作者系上海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高二（8）班学生）